| 文／闻心 “我现在不能听见孩子哭，他一哭我就受不了！”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他！” 要是有人问我在这世上什么动物最可怕，我会说是刚出生的孩子。 要是有人问我什么是让女人最后悔、最恐惧的事，我觉得就是生孩子。 生孩子能让女人发疯，能把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变成一个蓬头垢面的怨妇——就像我现在这样！我以前也和别人一样，挺着大肚子的时候特骄傲，说什么“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做妈妈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真傻！为什么女人在没生孩子之前都那么天真，等生出了这个小东西之后才知道后悔也晚了！ 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我最怕看以前的照片！以前我什么样？特精神。我是搞设计工作的，不是我自夸，对穿衣打扮还是挺有品位的。虽然我的衣服不多，大多还是职业装，但我会搭配，一条丝巾，一条项链，或者一个腰带，都能让我看上去很时尚。 那会儿我多苗条啊！一米六八的个儿，腰围才一尺九！好多同事和朋友都羡慕我的身材。现在呢？腰围二尺四！在家歇产假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每天穿着宽大的睡袍，不觉得自己有多胖。等到能出门的时候，我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试衣服，才发现所有的裤子和裙子在我的水桶腰面前都“全军覆没”，几乎全部窄腰的上衣也都“阵亡”，只有极少数几件休闲款的上衣“幸存”下来。我当时真有崩溃的感觉，突然间就觉得——我不再是我了。镜子里的那个胖女人虽然也叫“尚娟”，却跟“我”毫不相干，她是个新创造出来的人，是被婴儿床上熟睡的小东西、餐桌上的鸡汤还有我体内的雌激素共同创造出来的。“她”不是“我”。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恨那个被我创造出来的、整天光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小东西。 小东西那会儿才两个多月大，什么都不懂，睡着的时候特别心安理得，闭着眼睛，抿着小嘴——有时还像嘬奶似的动两下，小手放在脸旁边，拳头攥着，手指细的好像鸡爪子……有时候我觉得特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不做，却冒着被青春遗弃的危险生了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东西呢？ 他要是全天都这么睡着，我倒也没什么，起码我可以睡觉，可以细嚼慢咽地吃完我的饭，可以静下心来看看杂志、听听音乐。可是他会醒，而且一醒就哭，哭声还特别大。他一哭，我就像听到了集结号，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或者放下饭碗从桌子边跑过来，几步蹿到他身边。我得给他做“全身检查”，是尿了？拉了？起痱子了？还是尿疹又刺痒了？尿了、拉了我得给他换尿片，还得洗干净了涂上爽身粉。要是生了痱子或者疹子，就得清洗之后上药膏。要是这些情况都没有，那他就是饿了，我就得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解开衣扣，乖乖地做他的“义务食堂”。 等他吃饱了，又心安理得地睡着了，我已经睡意全无，胃口全无，兴致全无，心里懊丧得不得了，觉得自己活得真是没意义。 最可怕的是，这个小东西昼夜颠倒，白天他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精神，十二点了还不睡觉！不光不睡，还得让我抱着，一放下就哭，一哭就没完没了。有一次我实在太生气了，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吼他：“闹什么闹？”结果他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手脚乱蹬，小脸憋得通红，把刚吃饱的奶全吐了出来，乳白色的奶浆从他的嘴巴和两个鼻孔里往外冒，像喷泉一样。我从没见过他这样，都吓傻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就抱着他在那儿站着，身上全是热烘烘的奶浆，泛着一股难闻的胃酸味儿。 那天晚上老公没在家，我抱着孩子坐了一夜。孩子睡着了，我自己干坐着流眼泪。不是特意要哭的，可眼泪就是止不住，觉得心里特绝望。 “他凭什么老加班？加班有孩子重要吗？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奶瓶丢到他脸上！” 我老公不理解我为什么总发脾气。他开始还愿意哄我，后来就不耐烦了，只要我一抱怨，他就闭起嘴来不说话。他这个态度更让我生气，我觉得他是在嫌弃我，因为我变胖了、变得不漂亮了，他就不爱我了。可他凭什么嫌弃我！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要丁克的，我不想要小孩，倒不是不喜欢小孩，相反，我是个对小孩子特别心软的人。走在路上，要是看见谁家大人打孩子了，或者看见那些跟着大人要饭的小孩，我都觉得心里特疼得慌。对不相干的孩子都这样，要是我自己生了孩子，还不得爱到骨头里去？ 正因为我知道，我要是当了妈妈肯定会是天底下最无私奉献的那种，所以我不敢生孩子。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自己干得也很出色，公司经理经常明着暗着地表示要提拔重用我。我的目标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那些年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我买书，业余时间去培训班学习，还自费学外语。我想做个最棒的白领。当初我老公就是因为欣赏我的漂亮能干才选择我的。可是我一旦要是当了妈妈，就不可能再那样无牵无挂、无所顾虑地在职场上“拼杀”了。再说，女人一生了孩子，身材就走形了，再想恢复可就难了，从“窈窕淑女”变成“大妈”的例子我见得多了。 我可不想做“大妈”，真的，结婚前我就对老公说，我不想生孩子。他也同意，因为那时他刚当上他们公司的经理助理，正是事业上升期，无暇考虑孩子。我们达成了共识我才和他结婚的！ 婚后三年，我们一直过得很好，没孩子、没负担也没牵挂，夫妻俩各忙各的，事业都有了很好的发展。生活上也逍遥，住大房子，开小轿车，有丰富的娱乐活动，朋友也多——现在想起那时候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的生活，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我老公先动摇的。我婆婆前两年退休了，在家觉得寂寞，就想抱个孙子。我老公也做到了经理的位置，事业进入平台期，三十多岁的男人可能都有比较强烈的传宗接代愿望。他开始向我渗透，说他们单位的王总，年轻时不想要孩子，现在四十多了，忽然觉得没有孩子晚年无靠会很凄凉，于是两口子想方设法“造人”，可是年纪都大了，怀一个流一个，就是保不住胎。 我老公说：“想想咱俩，要是到老了，连个继承遗产的人都没有，是不是也挺凄凉的？” 我说：“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啊。” 他又说：“那等咱俩七老八十的时候，连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只能在养老院郁郁而终了。你不怕？” 我想想说：“也是，那是有点可怜。” 他就趁热打铁：“要是咱想要孩子的话就得趁早，千万别弄得像王总似的。” 我被他说得有点松动，但还是没下定决心要生。可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几个月之后我突然怀孕了。我们一直是采取避孕措施的，老公说这是个意外，那时我信他了，可现在我觉得那是他的一个“阴谋”，是他故意制造的“意外”。 当时我正好处在事业的低潮期。公司新来了两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设计理念新，创意大胆，很受领导赏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对自己的职业前途有些心灰意冷。此时怀孕，也让我有了逃避压力的理由。我带着赌气的心理向公司提交了休假书，怀孕两个月就开始在家保胎，直到现在孩子快半岁了，我还没回去上班。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现在的状态让我没法回去。 我现在特后悔，真的。尤其看到老公的事业发展得那么好，我就嫉妒，就有强烈的自卑感。我恨自己中了他的“圈套”，一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总想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说说我的心理落差，说说我的嫉妒和自卑，可一张口，就成了无休止地抱怨。我抱怨他雇来的保姆笨手笨脚，抱怨他老是很晚才回家，抱怨他不关心我只关心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多可抱怨的事，而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越说越觉得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真恨不得把奶瓶丢到他脸上！ “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养大？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不想活了！” 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怕的。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白天，我强迫自己理智一点，孩子虽然让我烦躁不安，但我心里清楚，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不能伤害他。可有时，我确实会有不好的想法，我必须强忍着自己才不会跳过去把哭闹的他像个枕头一样拎起来然后丢到床下去！ 我觉得我自己可能是有病了。保姆曾对我说过，有的女人生完孩子以后会得“产后抑郁症”，症状和我差不多。 我上网查了些资料，又让老公帮我买了几本有关的书，发现那上面说的“产后抑郁症”的症状真的都和我一模一样！ 我睡不着觉，不管多困，只要躺下就睡不着，脑袋里跟演动作片似的，好多人在打架，想的全是不好的事，想着想着就钻进了死胡同，觉得除了死再没办法解脱。 我焦虑，为自己瘦不下去的身材，为自己今后的生活，也为自己几乎断送的职场生涯，我觉得自己已经被社会淘汰了，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绝望，老忍不住想：孩子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养大啊？一想到今后几十年都得为了这个小东西而活，就觉得了无生趣。尤其夜里起来喂奶的时候，脸上总是泪水长流。 …… 老公知道了这些很难过。他向我检讨，说不该只顾忙工作而忽略了我的感受。他的道歉让我又大哭了一场。 后 话 知道了自己的症结所在，尚娟觉得心里踏实点儿了。既然确定自己是“病”了，那好好医病就是了。 她和老公都在积极想办法，让她从抑郁中走出来。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健身，重塑身材，也重塑信心。 天生要强的性格不允许她被抑郁症打倒。必要的话，她说，她也会去看看心理医生。 尚娟的故事算是一个个例，并不是所有女性生完孩子都要经历的。只是在这里要提醒丈夫们，当你的太太初为人母的时候，更需要你的悉心照顾和陪伴。 闻心语 前几天看到一条新闻：某个城市，有个年轻妈妈撇下7个月大的宝宝跳楼自杀了。导致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她患了产后抑郁症。 所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可能都不同程度地有过产后抑郁。 造成产后抑郁的原因很复杂，医学专家说是因为体内荷尔蒙的剧烈变化，心理学家说是因为女人生产前后的心理反差太大。不过要让女人自己说的话，主要还是因为对自己的新角色不太适应。 生孩子绝对是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转变。以前可以是有妈妈疼、有老公疼的娇娇女，生了孩子后就变成了任劳任怨的“保姆”；以前可以为了减肥一个月不吃肉，刚刚生产后为了下奶一顿能喝下一锅鸡汤；以前一心只想着去哪儿玩儿更美，K歌到后半夜还意犹未尽，生了孩子哪怕出门逛个街都有犯罪感，脑子里惦记的只有家里的宝宝；以前上网只看八卦新闻，生了孩子收藏的全是和育儿有关的网站…… 女人一旦当了妈就再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只会变成“衣带渐宽终不悔”“俯首甘为孺子牛”。 想想吧，在这么巨大的角色反差面前，谁能不抑郁，谁能不惶恐？ 所以，当老婆为你生完孩子以后，千万不要只顾着爱惜宝宝，更要爱惜宝宝的妈。 因为，她是用自由、洒脱、辛苦交换了这一刻的“痛并快乐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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