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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3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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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理想的状态,国家官员增多了,税收增加了,机构越来越多,那么管理的水平应该越来越高,但事实刚好相反,效率反而降低了。这就是美国历史学家杜赞奇《在文化、权力、与国家》这本书当中讲到的政治权力的内卷化,内卷是现在大家经常讲的一个词,我想大家都非常熟悉了。也就是说你的投入增加了,但是并没有相应的产出。政府把力量延伸到了社区,建立了很多机构,设立了官员,但是他们没有能力管理社会的方方面面。成都有一个地区在民间土地会撤销后,水灾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因为淤泥无人清理,而这个动作过去会由土地会号召来进行。: [7 }. Z* I8 F/ ]3 J
& Q ?: m& | x* G3 `6 H0 ` 建国以后,国家的管理更加细致。像厂区这样的大型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有治安、有食堂、有电影院、有小卖部,一切都是由单位来管理的。改革开放后到今天,计划经济转向了市场经济,那么什么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是国家英明决策,走出一条正确道路;但也可以说是国家权力从过去的无所不包,到逐步下放权力,给市场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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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W, a. i1 \' M4 h 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中国和俄国同时进行改革,但是为什么我们经过三四十年的过程从落后的国家发展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俄国却办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有一次我和一个研究俄国史的专家探讨这个问题,他说你不了解俄国,俄国在十月革命之前庄园奴隶制,农民都是依附在庄园主的体制上,没有中国这样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但是从十月革命以后,俄国的农民全部进入了集体农庄,俄国农民没有经验经营家庭经济,所以到了戈尔巴乔夫进行改革的时候,农民不知道干什么,去哪赚钱,怎么做怎么转型。而小农经济在中国有着非常深远的历史,改革开放之后,农民去做小商贩、去打工,有些民营企业已经做到全世界遍地开花。甚至都不需要给他们什么扶持,给他们自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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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8 f1 s* u ~ 中国公共领域与西方有本质的不同并非对抗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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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有自治和能动的传统,而且这种传统存在于我们血液当中。发展公共领域对于政府来说是双赢的思路。中国的公共领域和西方的公共领域是不一样的概念,西方公共领域的出现是和国家权力对抗的,早期的沙龙、教堂、媒体、报纸等都是西方的公共领域,它们一直都是作为国家力量对抗的角色出现的。但中国传统社会的公共领域就一直是和国家合作的,是弥补国家管理的不足。这个思想基础我想是从先秦时代来的。“井田制”就是把一块地划分成九家,中间那块土地就是“公”的,另外八家人除了耕种自己的土地,还要耕种中间的土地,把它作为公共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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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4 K6 c# N4 K& }0 y" m7 ^ 所以要让一个社会健全起来,一定要发展公共领域。家长想包办一切事情,孩子是没有自理能力的。一个不成熟的社会受不了任何打击,如果我们有千千万万的社会组织不是依靠政府和国家,那就有更好的更健全的机制来度过难关。在武汉疫情的时候有一个快递小哥汪勇,看到医生下了班回不了家,就用自己的车把医生送回去,又看到医院的医生没饭吃,就把朋友调动起来给医生送盒饭,一个人动用社会的力量都能做那么多事情,其实如果作为一个明智的管理者,一定要把责任分担出去,这也是我自己做管理工作的体会。人类学家用无数的例子证明,集体的智慧绝对高于个人智慧,一定不要想一切都要按我的主意我的决定,我能做出最英明的决定,那是错误的想法。有时候无为可能是最好的有为,社会能办的事情让社会办、让社会去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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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k* N- d7 J# x& \ 前段时间曾经有人提私营经济退出历史舞台,后来国家重申要扶持私营企业。国家是重要的,政府是重要的,在经济运行的过程当中,法律、安全、公平,反对腐败这些都是国家能够做的,还有保障弱势群体的权利,教育平等、反对性别歧视等,这些都是国家可以做的,稳定社会秩序。国家花了大量的精力消除贫困,这是国家该做的,这一点中国做得非常成功,大量的贫困人口走出了贫困,但是也要警惕经济下滑人口返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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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S( {, Y8 I& T2 l' f 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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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9 m% a% f' j d* M( h; C 最后一个问题,涉及到公共领域非常重要的“公论”,public opinions公众舆论。一个社会必须要有多种声音。我们经常说什么事情“是非自有公论”,其实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什么对自己好,对国家好,对我们的未来好。还有舆论监督,重大的事务一定要让大家充分阐述。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只有一种声音那非出问题不可。改革开放就是开放、打开、吸取,而且要多元化,一定不能只有一种思想。做领导千万不要觉得我就是比大家都聪明、想得更好,你可以集思广益、可以做调研,可以把副董事长、理事、中层干部召集在一起讨论问题,发挥他们的智慧和活力,国家也是这样,发挥公共领域的力量也是发挥集体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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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说可以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但是怎样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历史不是要告诉你怎样做怎样管理,一个国家多复杂,不是靠读几本古书,听几个《资治通鉴》的故事就可以解决的。但是读历史可以帮助我们思考,帮助我们反思,帮助我们有批判精神、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不是人云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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